ν章节 命运的第二交汇点·抉择
凌晨一点半,城外东南方的军营依旧亮着灯。
汉勃格正在自己的军营里处理着各式各样的报告。
至于他现在还未睡觉的原因,那就是生怕克莱门特会进行偷袭。
这不是无稽之谈,除了本人以外,克莱门特的性格也只有曾同为战友的他熟悉了。
“这种标准的机遇主义者······”
他本人不知为何也开始发起了牢骚。
就在不远处,他的床铺早就被那个应该出谋划策的参谋以非常不雅的姿势占领了。
“现在可不是小鬼都醒着的时间了吧?”
汉勃格的严谨就这么被毫无警觉感的家伙吐槽了。
而且还是以半睡半醒的口气。
这简直就是散漫到极致的水准啊。
“媾迪斯,麻烦你能不能选择在没有人的房间睡觉啊?”
虽然自称有上百岁,但是媾迪斯的体型和容貌依旧是一个十岁左右的萝莉。
现在的她只是添了几件必要的睡衣就躺在床上惬意地抱着汉勃格的枕头睡。
汉勃格努力使自己的视线不漂移到那儿,因为即使再小心,也会不小心从粉色的连衣裙样式的睡衣下方瞄到不该看到的粉色灯笼裤。
“啊?害羞了?哪有正常人会对老太婆感兴趣啊?”
“可是你的身躯可不属于皱巴巴的百岁老人吧?”
“真是的,连这种程度都受不了,仅十六岁这点让我很头疼啊。”
“拜托你不要转过来啊!胸都能看见了!”
“啊,啊,明明帐篷外是雪国,为什么帐篷里会这么热啊?”
说到这儿媾迪斯还撒娇似地打了几个滚。
汉勃格把脖子向反方向扭去,努力使自己镇定。
平时严谨性格的人物,一般都会对色诱很不拿手。
很可惜,汉勃格也是其中的一个十分标准的个体。
“对了,汉勃格,今天允许你和我一起睡如何?”
媾迪斯故意地使出了诱惑用的口气。
“唔!”
“还是说,你是个对我这种美人都不感兴趣的性冷淡患者?”
“正常人都会拒绝的吧!”
“嘁,人家还很期待抱着汉勃格睡觉是怎么样的感觉呢。”
“我可不是抱枕!”
“那么这样吧,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抉择,否则就让我抱一晚上。”
汉勃格完全没有准备和选择的余地,媾迪斯则慢慢地靠近了,坏笑中充满了恶趣味。
突然,一名士兵简易地喊了一声报告,就进入了汉勃格的帐篷。
在他眼前,衣衫不整的媾迪斯正在戏弄着坚守自己底线的汉勃格。
媾迪斯的两只胳膊已经搭在了汉勃格的肩上,汉勃格的脸红得和枣子一样。
“对不起,打扰两位了。”
士兵十分尴尬地往回走去。
“喂!等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啊!”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样就没人打扰了。”
“媾迪斯,你这家伙!喂,总之到底是什么报告啊!”
一番整顿后,头上肿着一个大包的媾迪斯正蹲在穿上抱着头喊疼。
汉勃格则捏紧了拳头,在一旁细细地听着士兵的报告。
“有一位紫发女仆想要见你。”
紫发?女仆!
每一个汉勃格听到的定语都让他心悸。
“戴着眼镜吗?”
“是的,带着反光很强的眼镜。至少辨别不出她的瞳色。”
“是吗?那么让她进来吧。”
“是!”
士兵退去了。
汉勃格的不安情绪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怎么了,小鬼?”
依旧抱着头的媾迪斯侧过了身子,不解地问道。
“萝珞妲来了。”
“竟然是当事者!”
“萝珞妲到底在想什么,我推测不出来。”
“······”
汉勃格的不安,媾迪斯瞬间的沉默,这个帐篷本来的活跃气氛一下在跌到了冰点。
不多久,那位紫发眼镜女仆就掀开了门,步入了帐篷内。
她的面部没有表情,眼镜的反光挡住了她的眼神。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汉勃格,不带一句话。
“萝珞妲。”
汉勃格不知从何说起好。
媾迪斯少有的吃惊了,默默地呆在一边。
“你为什么······”
“诶,萝珞妲的身高可是比我高整整三厘米啊!”
女仆的声音一出来,在场的两人瞬间石化了。
紫发的女仆用力扯开自己女仆服胸部的纽扣,然后把紫色的胸罩甩在了汉勃格的头上。
“呼,要装胸部的两团东西,我可是把自己唯一的那件棉大衣拆了拿棉花填塞啊!”
女仆继而粗鲁地摘下了眼睛,摘眼镜的方式很不专业,简直就像没有戴过一样。
不过从眼睛下少见的黑瞳来看,她,不,他的确没有带过。
“哟,老婆婆,和红色玩得挺欢嘛。”
“克莱门特!我那培养千年的审美观一下子就毁了啊!”
随着媾迪斯的疯狂吐槽,女仆的身份也渐渐明确了。
克莱门特·(姓氏略),这才是“紫发”女仆的真身。
虽说紫发是假发,不过克莱门特把胸部安上的话,真的可以在女仆咖啡店里以假乱真,他有这个潜质。
“克克克克······克莱门特!”
汉勃格石化的时间长了几秒钟,所以反应过来也慢了几秒钟。
另一种说法就是,他受的打击估计比千年审美观的毁灭还大。
“红色,好久不见,应该这么说吧?上午被这个老婆婆打扰了,算不得正式见面吧?”
“你这混蛋,存心打扮成这样来找茬吗!”
“不,我如果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的话,就可能卡在你的士兵那一关上了。乔装成谒见的平民的话,你又不一定见。那么,伪装成萝珞妲就是最好的选择。”
克莱门特如是解释道。
的确,星黑联认识克莱门特的士兵不占少数,并且无一例外地将克莱门特视为黑名单中的一员,不伪装的话,根本无法进入营地。
但是,现在关系却是十分微妙,即使以前再怎么要好,现在少年之间的关系却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敌对关系。
换言之,此刻克莱门特深入敌腹之中,还大大方方地公开了身份。
“喂,红色,你该不会是看呆了吧?”
“克莱门特!你这家伙!潜入我方是要干什么!?”
汉勃格突然意识到了微妙的身份关系,大呵道。
“嘁,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算了,我没有带武器,你大可放心。”
克莱门特还特意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向战斗的意愿。
乍一眼看,克莱门特的确没有带任何武器,他的魔法能力十分弱,所以根本不具有威胁性。
“那么,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喝茶的话可真不巧,任务时间是无法喝茶的。”
“茶?免了吧,我只有三个目的。”
“三个?”
“你们应该也是为了萝珞妲的复活术才出现在这儿的吧?”
不等汉勃格说话,媾迪斯就点头道。
“的确,赐予死者应有的长眠,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那么,老婆婆,你所谓的‘三年后的抉择’到底是什么?我倒是有必要知道一下。”
三年后的抉择,那是克莱门特与媾迪斯第一次见面时,媾迪斯所说的关于复活术的片段之一。
不过,克莱门特至今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但他知道,这绝对没有生死这么简单。
“一直以为蒙在鼓里的最后一个人是汉,但是没想到你才是最后一个啊。这也是你的目的之一吗?”
“没错。”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总是会知道的。”
媾迪斯完全没有把眼前的敌对者看成地方的意思,在她的眼里,这些天才级别的领导者都是年轻不成熟的小鬼头而已。
“但是,你想知道吗?知道的东西太多只会使你更加不幸。”
“‘我想要寻求真相’,这句话我当时就说过了。”
“嘁,依旧是不可教化,和当时的我有的一拼。”
媾迪斯的语气中有种同情感,这或许是眼前的克莱门特和她的境遇相似的关系吧。
“追求真实有什么不好的?”
“你眼前的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失败例子,不过更可气的是,我当时并不知知道的太多会让人愈发不幸,而你却知道而不悔改。”
媾迪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么告诉你吧,复活术的秘密。”
复活术,据说是基于治愈术和治疗术的基础上的魔法。
现在,这种术式已经失传了,就连勉强达到神级法师的我都完全不能猜到机理。
这种魔法在分级上被理所当然地分为了“禁术级”。
不过,根据一些文献来看,复活术的效果还是可以知道的。
关于古书对效果的叙述很简单,复活术分为两个步骤。
其一,终止被施术者身体中的分子的活动,使其趋向于时间停止状态,并达到稳定。
其二,给予被施术者身体必要的繁殖细胞分子,修补必要的病变部位。分子在修复完毕后进入休眠状态,定时从被施术者所获得的营养中得到能量,准备着下一次修复。
总结一下,其实很简单。
就是让被施术者的时间停止,然后再用一种特殊的分子进行治疗,直至痊愈。
如果被施术者已死亡,但是脑组织还建在,没有大部分死亡的话,配合电击之类的治疗方式就可以实现复活。
那种繁殖细胞分子倒是复活术的重点。据推测,该分子连肢体残缺都能修复,这就意味着被施术者之后被砍掉一只胳膊都能轻松地再长出一只来。而且如果被施术者体内该分子积累到一定量的话,他被烧成灰都能复原。
当然,被施术者的条件也是有的,那就是头颅部分没有受到大损伤,且死亡不超过三日。
该类分子也有种奇怪的特性,施术后,在人体内的积蓄量会保持不变。假设被施术者被烧成灰了,复原以后他体内的该分子还是会增殖到初始量。
但是,要先明确一点,该类分子是无法继续增殖的,只能通过复活术补充。
这些都是在慕蒽的笔记中有提到的,克莱门特都知道。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还仅仅是皮毛而已。
“那种细胞增殖分子达到一定量了以后,身体的修复速度明显加快,且不用畏惧任何疾病的侵蚀。更要命的是,一旦身体的营养不足以使它工作,它还能吸取大气中的分子代替。”
“那个被你们叫做萝珞妲的孩子就携带着少量的该种分子,尽管分子浓度还不能做到修复残肢,但伤口愈合已经比正常人要快好几倍了。”
“尽管被施以了复活术,露莉尔斯家族还是动了一点手脚,那就是她没有把萝珞妲体内的病变分子完全停止下来。这就意味着病变还是在缓缓进行的。就好像萝珞妲死之前的时间那一刻被放大了好几倍一样,三年以后,萝珞妲照旧会因为分子紊乱症死去。”
“露莉尔斯这么做并不是没有意义,因为,她也知道第一个实验者的下场,所以特意给萝珞妲留了三年时间思考,同样地,也给了她父亲做出抉择的余地。”
“要做的抉择很简单,是放任萝珞妲不顾,让她死呢。”
“还是对她再进行一次复活术,让她无法去死呢?”
“无法去死?”
“是啊,无法去死,无论以哪种方式。上吊的话只会弄疼自己的脖子,不会断气。被砍的话,只要身体还有一块肉块存在就会复原。老死就更不用说了。连老化都做不到。”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的确难以置信,不死只有在神魔宗教中才可能出现。
“是啊,正常人都难以接受。小鬼,如果让你获得永生,你会拒绝吗?”
“······”
“虽然你又无尽的时间可以挥霍,但是你的友人,恋人,亲人却会一个个离你而去。直到你想死却无法死去,只有在孤独与寂寞中寻求片刻的乐趣。”
“······”
“算了,你爱信不信,不过我没理由骗你。我想做的只是阻止你们愚蠢的行为,不让那个女孩子遭受这种无尽的折磨。”
“我相信。”
克莱门特打破了沉默。
“是吗?比某一个家伙可是干脆得多啊。”
“但是,老婆婆你果然是和我对立的啊。”
克莱门特的抉择出乎了媾迪斯的意料之外。
不过仔细想想他的性格,也就不怎么惊讶了。
他可是一个妄想家,有着惊人的回答也不奇怪。
“哼,小鬼终究是小鬼,只是为了自己的执念而打乱世界的秩序。”
媾迪斯不屑地瞪了克莱门特一眼。
克莱门特却回应以毫不在意的眼神。
“老婆婆,你才是将自己的信念强加于人了,萝珞妲本人是想死还是想活,和你完全没有丝毫的关系。在你的眼中是诅咒,也许对求生者就是幸福。”
“正因为有你这种散漫的观念,世界上才会有一件件悲剧发生!算了!我也无法改变你的理念。”
媾迪斯闷声不响地栽进了被窝中,像极了任性的小姑娘。
但是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且任性的是克莱门特。
“那么,红色,你的抉择是什么?”
汉勃格没有正视克莱门特的双瞳,这就意味着他的底气不足。
明显是一副没有找到出路的苦脸。
“是吗?那么随你,我还有两件事想要和你商谈。”
“什么方面的,说服我选择你这一方是没用的。不过你的话也不会对我用。”
“是啊,那么我直说了。”
克莱门特从女仆服的裙摆中取出了一卷卷轴。
克莱门特熟练地展开了高级纸制成的卷轴,卷轴很小,A4纸大小,上面写有高级墨水公正撰写的文字。
这是一份协议!军事协议,在卷轴铺成的纸的上方明确标注了这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
“退兵协议。阿特恩母之中有我的兵力,之外则是你星黑联的兵力。阿特恩母是一个十分钻牛角尖的国家,又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运输口。光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在他的土地上的兵力,势必会对我们产生质疑,处理不当的话,和我们敌对都有可能。”
“这点我赞同,但是,我是能保证退兵,你呢?”
“如果我真的没有退兵,并且埋伏你的话。有那个老婆婆在,你大可全身而退,而圣赫尔奥比斯奥则会因为被阿特恩母断口粮,自己都生存难保。我才不会因为萝珞妲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呢。”
克莱门特并值得信任吗?汉勃格怀疑地看着他。
他的傻笑看起来很憨厚,可惜这是装出来的。
但是有一点汉勃格能确定,那就是,眼前的这位领队有着能为自己重视的人牺牲一切的执念。
他说谎也就不奇怪了。
最后想要和病危的丝妲见面的并表白的汉勃格,当时见到的却是眼前的挚友和自己喜爱的女孩相拥接吻的场景。
这种情感叫做嫉妒,但正因为这层嫉妒,汉勃格才明白克莱门特和丝妲的关系。
为了奇里法兹,克莱门特不惜去当佣兵,这种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危险职业。
那么,为了丝妲,不,已经复活的萝珞妲,克莱门特会······
“你在后悔当初没有按下爆炸按钮吗?”
当初,克莱门特叫自己将军火仓库和他本人一起炸裂,但是汉勃格并没有忍心下手。
这就导致了后面分子紊乱症毒气席卷了拉马格边境这一事件,并且间接地使丝妲病情加重。
“不要摆出一副苦瓜脸了,把一切的错误都归咎于我不就好了?不过,硬要说的话,错的起源的确是我。”
“克莱门特······”
“这是一份口头协议而已,毕竟,如果让你的士兵看见协议的对方是我的话,你的威信会大降的。你不同意也可以,那么我现在就会同我的士兵和你们大干一架。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么就遵从约定,只留下三个人。”
“口头协议?”
“那么时间不早了,我要说服我的部队撤离还需要一点时间。我先走了。”
“等等!”
制止了克莱门特的脚步,汉勃格大吼道。
“那么这份书面协议是什么?还有你所谓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克莱门特没有回头,而是默默地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副反光率不科学的眼镜,以及拿出两团棉花填塞自己的胸口。
虽然没有胸罩定型,棉花一上一下的,看起来颇为滑稽,但是在这么黑的天空下,也不会有人注意吧。
“这胸罩是萝珞妲本人的,我冒着生命危险偷出来的,好好享受吧。”
汉勃格被猥琐的语言攻击到了,他羞怯地盯着落在一旁的糟糕物,不敢直视。
当他意识到重点不在胸罩上时,克莱门特已经不见了。
第三件事,他终究是没有说。但他不可能是忘了这么简单。
这到底是······
汉勃格想要回到办公椅上休息片刻,然后找一条合适的借口遣散部队。而且,克莱门特说是只留下三个人,自己和媾迪斯是肯定会留下来的,剩下的一个找谁好呢?可以的话,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参与这件事。
而且,要如何抉择?
克莱门特的话,选择了帮助萝珞妲复活这个选项,而媾迪斯则会尽全力使萝珞妲安息。
到底如何抉择!?
头痛阵阵袭来,汉勃格紧抱着头,苦恼得很。
突然,他瞄到了那份克莱门特带来的协议。
那根本不是协议,只是徒有军事协议的名称而已。
正常的协议可能会连签署人签名这一空都没有吗?
那么这些内容是?
“致汉勃格·弗朗士,克莱门特·大流士献上。”
这仅仅是开头,汉勃格情不自禁地就读了出来。
克莱门特·大流士,这是克莱门特以前和自己当星黑联预备骑士时的名字,自从奇里法兹去世后,克莱门特就一直没有再用过这个姓氏。
对他而言,这个姓氏是黑历史。
那么为何他要将自己的这段黑历史再次展现出来呢?
“一旦过去了的,就永远会不来了。”
媾迪斯看来并没有睡觉,而是抱着枕头装睡,她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
“哈?”
“那个小鬼会不惜回忆惨痛的过去也要使用这个姓氏的原因,你应该好好体会。”
媾迪斯继而加重了语气。
“这是一封代表过去的信,或许他过去就想对你说信上的内容,可惜他没有做到。”
“是吗,这是一封来自过去的信啊?”
汉勃格拾起了纸张,小小的信纸有着不一般的分量。
然后他阅读了起来。
媾迪斯偷偷地通过枕头缝窥视者汉勃格的神情。
不可思议的是,稳重的汉勃格眼角留下了淡青色的液体。
没有什么神色上的预兆,也没有什么动作上的不协调,他哭了。
虽然没有伴随急喘和声音,但媾迪斯知道,汉勃格是主观地流出了泪水。
“这是一封怎样的信?你到底是被感动了,还是被吓坏了?”
“不,是高兴。”
“激动?这可真是奇葩······”
“所以我才会感到责任的重大啊。”
责任重大?高兴?这个红毛小鬼到底在说什么?这种概念毫无联系!
不过汉勃格的神色倒是好了许多,现在的他,没有了几分钟前的压抑。
“这是一份怎样的信?”
这可是汉勃格第一次看见媾迪斯好奇的表情。
“来自过去的致歉信。”
“致歉?”
“还有啊,媾迪斯。”
“什么?”
“我的抉择是······”
来自克莱门特的致歉信,这听起来很荒谬,他不像是会和汉勃格认错的人。
但是这是真实的。
的确被媾迪斯猜中了,这的确是来自于过去的信。
道歉的内容也很明确。
当时在医院中上演的那幕,被克劳尔称作是“拙劣的戏”的那一出闹剧,克莱门特对此进行了大约一千字的致歉。
不过克莱门特重点并不是为了致歉,而是让汉勃格更好地做出抉择。
要说为什么的话,信中有这么两句话。
“丝妲最喜欢的人是你,你最喜欢的也是她,因此对他负责的不只是我,毛利休斯,还是媾迪斯,最应该负责的是你。如果她选择了死亡就为她的来世祈福,如果她选择了活下去,就让她幸福,而这些,比起我来,你更有资格去实践。”
凌晨三点,星黑联的阿特恩母巡查任务由于种种原因中断,士兵们纷纷撤离,只留下汉勃格和媾迪斯两人。团长和参谋留下来的原因是进行深入调查,但这明显是谎话。虽然抱有疑问,士兵还是撤离了,他们也知道团长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
与此同时,商人的队伍也浩浩荡荡地撤离了。据头目所说,那块黑大理石已经卖给了雕塑家,交易很顺利,没有必要长留了,所以就要匆匆赶往下一个城市。门卫也没有多怀疑,只是习惯性地说一声“一路上小心”而已。
虽然只是口头协议,但是无论是狡诈的那一方还是固执的那一方全部遵守了。
克莱门特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半了,天空已经开始慢慢发亮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见到日出的绯红景象了。
萝珞妲和毛利休斯的谈话结束了,不过两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毛利休斯,口气中充满了负罪感,这让克莱门特很是纳闷。
对于克莱门特而言,有些事情还是要确认一下的,毕竟媾迪斯说的也不一定是具体的。
正好,当事人都在这儿了。
没等他开口,这俩父女就齐声说道。
“变态。”
“······我能用一句话解释一下吗?”
克莱门特意识到自己还是女仆装,而且还是属于萝珞妲的。
“克莱门特大人是女装癖,我会这么告诉茹爱特尔小姐的。”
“果然吗?算了,这都是些小事,重点是你们的抉择。”
毛利休斯不自觉地点了一支烟,以此来缓解紧张的情绪。
“我很明确,无论如何我都要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但是萝珞妲本身怎么打算我就不知道了。”
萝珞妲默默地点了点头。
克莱门特意识到了,萝珞妲和自己的父亲没有达成共识,这就意味着,萝珞妲有想死之心。至于原因,克莱门特不得而知。
“听说你去了星黑联那儿,如何?那小子的抉择呢?”
“和萝珞妲一样,真是的,婆婆妈妈的偏偏都是些最重要的人。”
克莱门特脱去了不符身份的女仆装,换上了自己中意的黑色铠甲。
那对父女则一直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
毛利休斯的表情因为头盔的关系无法捕捉到,倒是萝珞妲的脸上却写满了不快。
“仅仅是阻挠她是没用的,她身体中已经有些许的那种细胞了,只要她的尸骸还存在一丝灰质的话,那么就可以用复活术进行复活了。”
媾迪斯是这么对汉勃格解释的。
当然,她是站在克莱门特的对立面上才这么解释的。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赶在他们找到露莉尔斯之前,破坏掉复活术设施。”
“设施?”
“你不知道的。露莉尔斯平常是居住在东边的一幢别墅中的,这个地址我和毛利休斯都知道,也经常拜访她。但是一旦涉及复活术了以后,露莉尔斯就会转移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进行准备工作。她会提前三个月入住那个地方,并且将自己幽闭在那儿,日常的饮食就靠一个管家解决,那个叫垓愣祖尔的学徒则只负责打理别墅。”
“管家?”
“你到时候会见到的。”
“那么容我问一下,复活术的设施有什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至少要占两百平方米的土地吧?如果再加上必要的能源输入的话,估计有一个工厂这么大。毕竟消耗的分子量很大,很耗能源。”
“只要把它炸掉就行了?”
“不要说得那么简单,毕竟,我们现在连地址都没有找到。”
凌晨六点,命运的第二交汇点所处的日子迎来了曙光。
克莱门特问了毛利休斯许多关于复活术的话题,毛利休斯也都一一解答了。
萝珞妲则一个人呆在另一个房间里发呆。
“你们的重逢不会是为了抉择这么简单吧?”
克莱门特突然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会这么想?”
“很简单,虽然常人看不出来,但是对于身为重铠骑士的我来说,防御力的缺失我是很敏感的。父亲,你的右臂上的护腕,被刺穿了两个大洞。应该已经伤到肉了吧?我看到了血痕。”
毛利休斯的护腕的确是被刺穿了两个大洞。钢质的护腕被什么刺针类武器刺穿的两个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装饰的整齐的洞。
“的确,我是被挨了一下,亲子吵架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不,我认为是不可能因为这种模糊的理由而让你受伤的。”
能用针类武器的相关人士只有萝珞妲一个人,这些伤明显是萝珞妲干的。
而且,伤口的平整代表着攻击次数只有一下,而这一下却能贯通钢铁,足以见萝珞妲当时用了多大的力道了。这种力道,不像是久别重逢的父女之间能做的出来的。
“好吧,我告诉你也无妨。攻击我的人不是萝珞妲,而是幻影时针本身。”
“武器本身?”
“因为萝珞妲已经死过一回了,所以她能听见怨灵的声音,也能同他们谈话。她的武器里就有怨灵寄宿,而且还是一个对我有极度怨恨的家伙。所以,我就被挨了一下。”
“那个怨灵到底是?”
“这个就不是你要管的了,而是我的罪责。”
毛利休斯继而将燃尽的烟蒂扔到一边,又点燃了第二支烟。
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蒂,毛利休斯的愁绪依旧未减吧。
“不过有件事倒是要你帮忙。你的女仆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柯尔朵莉亚的?这次事件结束后把这个交给她。”
克莱门特接过了一封皱巴巴的信,写信的人真是粗鲁,连信封都不会好好封好。红色的信封上还随处可见被利器划刺所得的细小伤痕,天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让我们来谈论一下对付那两个家伙的对策吧。”
毛利休斯立刻换了话题,商讨战术也是一种重要必不可少的环节。
何况对方的战斗力可能比我方还强。
“可是红色还没有决定吧?”
“这只是模拟。”
“好吧,假设红色和我对立的话。那么和他抗衡的只有我。”
毛利休斯点头同意道。
“的确,当时我能打跑他只是因为他在顾及自己的同伴而已。一旦没有了顾及,擅长远战的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我的子弹都是魔法弹,他的能力是魔法转换。弹药会被他转换成另外的魔法,那么我的攻击力就会大大降幅。而天赋为魔法定型的你则不一样,因为天赋的关系,你的魔法攻击力较低,但魔法防御力却十分可怕。因此,你不会向他使用法术,他也不会向你使用法术。你们之间就会是一场单纯的肉搏战。”
同时刻,星黑联营地唯一没有撤离的那一张帐篷中,参谋也在进行商讨。
“同理,如果是肉搏战的话,你要小心的无非就是火枪了。”
“······”
“我说,你有再听吗?混蛋!”
面对一脸说教的媾迪斯,汉勃格表现出了爱理不理的情感。
媾迪斯用手撑住额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在后悔你做的抉择吗?半吊子的勇气是不行的,与其勉强自己还不如当一个局外人呢。”
汉勃格选择了让萝珞妲死去,这是他亲口告诉媾迪斯的。
他的内心却不坚定。毕竟,对方可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亲手杀害她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是很难做到的。
“这是我的抉择,我不会动摇,因为对方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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